卻顧所來徑－緩慢的人

自從上個月底從衣櫃開始「整理大業」, 依循著「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一書作者針對丟棄難度與後續收納難易度考量後訂出的「順利丟掉東西的基本順序」：從衣服開始, 其次是書籍、文件、小東西, 然後最後才是紀念品（我決定把書籍放最後, 這項目對我來說難度不亞於信件等紀念物品.）,一項一項開始檢視丟棄作業.

整理進行到一半時, 房子比雜物舊物堆置時還要混亂. 衣櫃果然是最容易的部份.

好不容易大部份的文件雜物清除後, 元月三日左右開始進行下半場難度較高的「紀念品」部份.

所謂紀念品泛指禮物、信件、照片等物品, 從一開始整理信件, 整理速度便成了龜速.

現在沒人在寫信了, 連聖誕卡賀年卡都早已電子化了. 但是我從學生時代到剛畢業那些年的信件與賀卡都還留著.

這幾天一張一張賀卡、一封一封信展開閱讀, 在心裡向寫信的摯友或已經不記得面容的朋友道謝, 然後一封封撕毀.

我太懶, 賀卡上朋友總怨我沒良心, 不保持連絡.

總以為心裡三不五時念著祝福著便夠了, 便算是真心交陪了. 驀然回首才發現連有幸在學生時代各階段結交的摯友除了屈指可數幾個死黨外俱已「音塵絕」, 更遑論其他朋友了.

前天早上讀大學時代與校內外詩社朋友的通信, 那些詩友或狂或狷, 或佻達或沈鬱, 一封封或長或短的通信讀下來, 不禁懷想才思敏銳的他們這些年過得如何呢?

昨天讀到大一時與隔屆的高二小學妹的通信, 一大絡信件呢! 可是現在我連小學妹的模樣都想不起來了.

讀著小學妹報告高三直屬學妹與高一小小學妹的近況, 自己對未來的徬徨, 搬進宿舍後的不習慣...忍不住對著信箋微笑, 多麼真摯可愛的女孩啊.

每封信幾乎都有新鮮事, 有封信寫到當康樂股長的她因為運動會報名表中一個新項目“民俗技藝“毽子踢遠比賽沒人參加只好填上自己的名字, 規則是毽子踢三下後用力踢出比遠, 結果運動會當天她居然一踢踢了13.14公尺, 不但拿了第一名還成了該項運動記錄保持人, 腳力大出她自己意外. 有封信說愛罵人的校長宣佈以後除了家書外不准有外面的信寄到學校, 否則以「拒收退回」處理. 學妹要我以後回信寄到她家, 免得被校長拆信還要被精神訓話. 還有一封則說到學校發生了大事, 一位高三學姊跳樓. 這件事使得校長性情大變, 舊有的「排名留人制」被取消, 成績單不發, 還拼命頒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獎...

那青澀的歲月啊...讀著讀著幾乎不忍心銷毀這些信箋.

今早讀到大學時高中好友Ｊ寄來的信, 多麼溫柔感性.

Ｊ是我身邊至今僅存的幾個死黨之一, 我忍不住想, 她一定也忘了自己曾寫過這樣感性的文字了吧.